安西原本打算自己去莊園裏看看，後來想到，估計他們已經得到消息了，早就有了防備，自己去不一定能發現什麽。他又不是什麽精於算計的人，所以還是讓那些莊頭的家人自己去吧。

不過在這之前，還是要先查查府裏這些下人，如果沒有問題的，就讓他們去勸告自家人，算是給個改過自新的機會。

但如果他們自己都有問題，那就怪不得林家心狠手辣了。

不查不知道，一查嚇一跳，林如海和賈敏身邊的下人雖然沒有什麽作奸犯科的，也沒有書裏賈家那些下人的劣跡斑斑，但也不全是清清白白，借著林家以勢壓人的事沒少幹，好在還沒到惹出官司人命的程度。

林如海氣的咬牙切齒，但都不敢和賈敏說，怕她氣出個好待來，最嚴重的就是賈敏從賈家帶過來的陪嫁了，她身邊的王嬤嬤甚至還私下幹著放利子錢的事，借的就是林家的名頭。

林如海掃清了尾，打算把人打發到莊子上去。

原本是想瞞著賈敏，晚上靜悄悄的送走。但是那個王嬤嬤不知道買通了誰，從被關押的柴房跑了出來。

正院

賈敏正閉眼休息，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。

“太太，救命啊，太太，我都是為了太太啊，求太太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饒了老奴吧。”

賈敏皺眉睜開眼，“紅袖，外面何事喧嘩？”

紅袖臉都嚇白了，支支吾吾不敢說話，老爺一早就交代了，不要讓這些事打擾到夫人，讓夫人耗費心神，夫人現在的身體只適合靜心休養，不能生氣的。

賈敏看她為難的樣子，“算了，扶我起來。”

“夫人，”紅袖待要再勸，已是來不及了。

王嬤嬤不顧眾人的阻攔，直接闖了進來，一把抱住剛站穩的賈敏，把賈敏沖的倒退了兩步，差點跌回到床上。

“夫人小心！”紅袖大驚失色，沖上去堪堪拉住賈敏的書，防止她摔倒。“王嬤嬤，你幹什麽，你不知道夫人的身體經不住你這麽沖撞嗎？”

王嬤嬤仿佛沒有聽到紅袖的話，一個勁的磕頭求饒，沒一會兒額頭上個已是青紫一片。“夫人饒命，夫人看在我以前忠心耿耿伺候您的份上，求夫人繞過老奴這一次吧，老奴再也不敢了。”

賈敏被紅袖扶穩，看著王嬤嬤的作態，皺眉不已。她一直知道王嬤嬤有些毛病，但看在她是自己奶嬤嬤的份上，一直對她格外寬容，沒想到她居然如此莽撞沒有眼色。

賈敏閉了閉眼，沒理王嬤嬤，轉頭問紅袖，“發生了什麽事？”看紅袖為難的樣子，臉一板，沈聲道：“說！”

紅袖一驚，忙跪下來把最近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賈敏，完了把林如海的交代也說了。賈敏聽完心裏震驚不已，“放利子錢？”

“嬤嬤，你糊塗啊！你怎麽能幹出這種事情？！”這是要斷子絕孫的啊。

“夫人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都怪我那不爭氣的兒子，迷上了賭博，家裏欠了一屁股的債。討債的人說，如果不還錢就要打斷我兒子的腿，我實在沒辦法啊。夫人，你繞了我吧，我再也不敢了。求求你了夫人，求你了。”王嬤嬤抱住賈敏的腿痛哭流涕。

賈敏失望不已，不管王嬤嬤怎麽求，怎麽磕頭，都不言不語。

說什麽，她不知道要說什麽。

放利子錢是觸犯國法的，一旦被人抓到，連老爺都要被牽連！

賈敏自小被父親榮國公賈代善教養長大，熟讀詩書，對朝廷律法也了解一二，要是這事被仇家發現，那他們一定會以此為由攻奸林如海。

外人可不管這事林如海知不知情，反正王嬤嬤是林家的下人，借的是林家的勢，你說你不知道，誰信。

反正皇帝是不會信的，就算信了，也會對林如海失望，自己家的下人都管不好，哪裏還能當好官？那到時候老爺的官位可能都要不保了。

賈敏真是沒想到，自己身邊的人居然這樣膽大妄為，差點就害了老爺。想到這個後果，她收起最後一絲不忍，招收讓已經侯在外面的林管家進來。

“就按老爺的處置來，不必顧及我，另外我身邊的其他人都查查，有問題的都打發出去。”

“是。”林管家聲音雀躍，林家有這樣明事理的夫人，真是老爺的幸事。只要夫人這一胎能生下一個嫡子，林家何愁不興啊。

林管家揮手讓人把王嬤嬤押走，也不送什麽莊子上了，合著其他被查出問題的人一起發賣，至於他們的家產統統沒收。

一番清理，林家府裏就只剩下不到70個下人，剩下人的人都戰戰兢兢，效率明顯提高，人少了，可府裏卻依然僅僅有條，而且更加容易管理。

安西清點了一下和莊頭有親的人，發現林如海的眼光還是不錯的，這些人不是林如海的小廝就是賈敏的丫鬟，只有一個莊頭的兒子出了事，其他的人都還算清白。

安西讓林管家把這些人聚集起來，沒一會兒，7個人都已經到了。

四男三女，都是那些莊頭的兒女，其中有一對是兄妹。

“今天叫你們來，也不為別的，想必我這些天做的事你們已經知道，現在族兄的情況特殊，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錯誤，之前那些掌櫃的下場，你們也看到了。你們一個個都是管事們的兒女，你們的父親做過什麽你們自己心裏清楚。族兄看在嫂子肚子裏孩子的份上，願意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。你們回去就和你們父親說，老老實實的來說清楚，這些年都幹過什麽，說明白了，我既往不咎。”

安西說著，眼神越發的冰冷，“可如果有人以為能瞞過我，那我會讓他看看我的手段，聽明白了嗎？！”

頓時，七個人嚇得戰戰兢兢，這些天他們確實嚇壞了，就怕下一個，子安公子就要查到他們父親頭上。

聽到安西願意給一個贖罪的機會，他們頓時都松了一口氣。他們也不擔心安西會說話不算話，因為來之前，林管家已經交代過老爺的話，一切按照子安公子的意思辦。

這些天，他們旁觀子安公子確實是說一不二的，說會放過就一定會放過。

之前有個掌櫃的兒子揭發自己的父親，只求林公子能放他一家人的姓命，子安公子答應了，現在他們一家都好好的住在城外，子安公子還額外獎勵了那個小子二十兩銀子，夠一家四口買上幾畝良田好好過日子了。

所以他們相信子安公子不會食言，回去後，他們立馬請假往自家父親管的莊子上趕，爭取早日說服父親，就怕晚了，被子安公子認為他們父親不肯認罪。

是的，認罪。

這些丫鬟小廝被安西的話語引導，以為安西已經掌握了他們犯錯的證據，不立馬處置了，只是因為老爺要為夫人肚子裏的孩子祈福，而且林府已經發賣了很多下人了，一時不湊手也是有的，所以才給了他們機會。

他們絲毫不懷疑子安公子是誆騙他們的，之前不就是這樣，子安公子一直風平浪靜，好像什麽也沒發現，等找到了證據才發難。

林管家過來回稟那些人的動向，“公子，那些莊頭真的會老實？”他有點不確定，當管家這麽多年，雖然得心應手，但他也知道，這些下人各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，並不如表面那樣老實。

安西笑笑，“有的會有的不會。”人心覆雜，有被嚇到的，肯定就有抱著僥幸心理的。

“那不會的要怎麽辦？”林管家還是擔心。

“直接派人抓回來就行了。”安西一點也不擔心，這又不是現代，凡事講究證據。他其實並不需要來這一出，直接把所有的莊頭大換血也不是不可以，只是換人之後會很麻煩，還要重新找人培訓做莊頭。

“那要是他們是被冤枉的呢？”林管家還是覺得不對勁，總不至於沒承認的都是犯錯的吧？也許是真的沒做過呢。

安西無語的看了他一眼，“林管家，你有沒有收過下邊人的孝敬。”

“有，但是都是老爺同意的。”林管家立馬解釋，深怕安西誤會他也有罪，這些天安西的手段他算是見識過了，一點也不想領教。

“那你說他們當莊頭難道還能什麽都沒收過？”水至清則無魚，安西相信能當上莊頭，還管了這麽久的，肯定不是真的一清二白。

林管家頓時一驚，“公子你其實是想看看他們到底老不老實？”

安西頷首，他確實只是想試試那些人對林家還有多少忠心和敬畏心。

“沒來的，不用管，之後統統打發出去，來了的，你把人扣下，然後安排人仔仔細細查清楚，看看他們說了幾成。全部交代的就看能力委以重任，剩下的看他們隱瞞了什麽酌情處理。

林管家臉色一肅，端端正正的行禮，“是，公子。”

“另外，你看看其他的產業有沒有好的管事，調一兩個過來，然後選一些人培養起來，到時候用的上。”

“是。”林管家應道，看安西沒交代了，就下去準備了。

餌放下去了，就等魚咬鉤了。

安西又一次的清閑下來了。

這次是真的清閑，林如海忙著清查鹽政上的賬本，等皇帝的命令下來，就著手改革。賈敏的身體也養的差不多了，不需要再臥床養病，也能接手內宅管理了。因為現在的林府人少，又各司其職，實際上要賈敏操心的事還真不多，礙於她養胎，也沒什麽帖子遞到內宅來，所以即使賈敏的病剛剛好也能應付的過來，不需要麻煩安西。

正是陽春三月，姑蘇風光獨好，安西打算去外面走走，說起來，他穿越到這個時代好幾年了，還沒有好好逛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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